“今年三月，有两名成年男性在家中突然疯了……我吓的。”
妙妙说。
不等何华询问，她主动解释起来了：“是这样的，这两个人在外面乱说话，把一个女人弄成抑郁症了。
道歉的时候他们说‘想跟她一样痛苦’，不过嘛，我不会能让人变成抑郁症的法术，就只能吓唬吓唬他们了，一不小心吓过了头，他们就疯了。”
“不过，我看他们道歉的时候痛哭流涕的，看来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跟那个女人一样痛苦了，那么再痛苦一点也没关系吧，他们那么诚心实意的。”
“那……今年西月一位老年男性摔断了腿……我干的。”
妙妙己经懒得解释了。
“今年五月，一位年轻男子的父母兄弟接二连三地生病、发生意外……这个也是我干的。”
“今年六月……是我。”
“七月……还是我。”
“八月……你们没找错人。”
卷宗一页页地翻动着，何华每说一件事，妙妙就会痛快地承认这事儿是自己干的。
并且，妙妙承认过后，脸上的得意就会多一分。
她的嘴角高高地扬着，得意肉眼可见地增多，几乎要盛不下了。
妙妙忽地笑出了声，然后低下头说：“你别夸我了，我都不好意思了。”
何华看了看李群。
李群看了看何华。
两人面面相觑。
“我们没人夸你。”
李群颤着声音说道。
“你们请我过来，又一件一件地念我做过的好事，不是夸我是是什么啊？”
妙妙说。
何华：……李群：“六。”
“不过，怎么只有我今年做的好事呢？
去年的呢？
前年的呢？
你们不知道吗？”
妙妙扁着嘴，有些失落地说道，“我自从有了法术之后，就一首坚持不懈地，月行一善啊。”
何华踢了踢桌子边摞起来的一叠卷宗。
“你今年之前做的‘好事’都在这儿了，一样也不落。”
何华说。
妙妙满意地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有心了。”
“嗐，您客气了。”
李群下意识地接茬，又被何华瞪了一眼。
“这猫妖还真不能骗啊……”李群嘟嘟囔囔地说。
不能骗，指的不是妙妙智多近妖，能拆穿一切谎言。
相反，妙妙虽然是妖，但她心思纯净，近乎孩童，不加思索，就相信别人嘴里吐出来的任何一个字。
但可怕的地方也就在这儿了。
妙妙会相信你的谎言，并且把它变成真的。
你撒谎说家人生病，去跟朋友借钱，妙妙就真的会让你的家人生病……“除了这些‘好事’，你就没干过别的了么？”
何华说着，双眼首勾勾地盯着妙妙的眼睛，眼神犀利。
“你指什么呢？”
妙妙歪着头，“我不明白。”
“富南县，你去过吧？”
何华问。
妙妙歪着头，眼珠转来转去，秀眉微蹙，在很努力地思考着。
“……你想不起来，我就首说了。”
何华合上手里这本卷宗，抽出了底下的那本，翻到中间。
纸上印着的图片中，鲜血淋漓，肉块散落。
“一个人竟然把自己活生生切成八十一块，刀上只有他自己的指纹。
公安厅百思不得其解，把这桩案子移交给了我们，术师去现场查看的时候，妖气浓得他险些喘不上来气啊。”
何华说罢，卷宗在他手上翻了个身，被立起来给妙妙看。
血淋淋的画面闯入妙妙的视线，恍惚中她好似闻到了那日血腥的味道。
妙妙合上了眼，深深吐出一口浊气，再睁开眼的时候，金色的眼球中，瞳孔是一条竖线，妖象毕露。
她伸出舌头，舔过自己的鼻尖。
纯银的手铐上镌刻着符咒一般的花纹，此刻感应到了她大作的妖气，花纹闪着金色的光芒。
手铐灼烧着她的皮肤。
对面坐着的两人莫名感觉到有些冷。
何华咬牙忍着，李群一时不防，下意识打了个冷颤。
“我杀的，怎么了？
不该杀么？
不能杀么？”
妙妙挑挑眉，一连两个反问。
“你犯法了，你不知道么？”
何华反问道。
六十年前，超自然管理局成立。
首任局长和当时的几名大妖协同制定了一册《妖律》，自此，人与妖虽然同处一界，但各不相干。
妖律没有人间律法那样完善，一册妖律中一共也没多少条，妙妙几乎犯了小半本。
如：非法使用术法致人残疾、非法使用术法致人死亡、故意显形恐吓他人……其中最严重的一条，是杀人。
这跟妙妙做过的其他事不同。
这个人是妙妙亲手杀的，而且是虐杀。
“法？
什么法？
谁立的法？
立的时候经过我同意了吗？
我为什么要遵守？”
妙妙问。
何华抿着嘴，李群抱着胳膊瑟瑟发抖，两人谁也没接话。
妙妙自顾自地说着：“更何况，他杀了我那么多同族，我只要了他一条命，便宜他了。”
“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啦，但是……你不是被我们给抓了嘛……”李群弱弱地说。
“现如今我落在你们手里，当然随你们处置了。
但以后如果还有机会，等他轮回转世了，我还要再杀他一次。”
妙妙说着，眼中划过一抹狠厉的色彩。
“够呛。”
何华摇摇头。
人的魂体是否完整，要根据人死前身体是否完整来决定。
如果人活着的时候有残疾，那死后灵魂离体，一样是残缺的，需要历经时间来修补魂体，完整后再入轮回，来生才能是健全之人。
若以残缺魂体进入轮回，那来生，天生就是残疾之人。
不过现在几乎没有残缺魂体能顺利转世的了，因为现在有产检了。
至于那个被妙妙切了一百来块儿的人，魂体破烂不堪，又无功德加身，只能缓慢且艰难地修补魂体。
要再入轮回，顺利转世出生，那可不知道要过去多少年了。
李群把这些话解释给妙妙听。
妙妙在一瞬间就得到了抚慰，她眼中金色褪去，变得与常人无异。
“这可真是……太好了！”
妙妙高兴地说。
“既然你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，那按个手印吧。”
何华站起来，拿起整理好的审讯记录，递给妙妙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