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连夜买票赶回来，看见的就是脸上盖着布的嫂嫂。
我痛哭。
嫂嫂的孕肚，高高隆起。
恍惚中，我看到肚子动了一下。
下葬日，哥哥一副深情样子，跪在灵堂前，双眼通红，声音沙哑的喊着嫂嫂小名。
村长看不下去，招呼一群人搀着哥哥，强硬的带到院里，让他休息。
我对着哥哥的背影，暗骂:“畜生。”
我打听了，嫂嫂是在情人节那天死的。
是我哥去城里买菜久久没回来，有人打电话告诉她，我哥又和别人打架。
她从店里出来，开车去城里解决，谁知道，一辆车迎面而来。
嫂嫂一避再避，车却冲着她去。
最后，一尸两命，肇事司机跑了。
还听说，嫂嫂死那时候，哥哥正在和城里头的洋气小妞约会，情到深处意正浓，一切顺其自然的发生。
我真是厌恶死我哥了。
娶了嫂嫂，却不知道珍惜。
越想越难受，正抹脸泪间，灵堂内进来一个手拿纺锤的女人。
她拉着奶奶的手问:“陈老太太，那个…放了吗？”
“放……放了。”
奶奶颤抖着抹去眼角的泪：“可怜我的重孙……”我看着奶奶，总觉得，她目光在闪躲拿纺锤的女人。
我想趁奶奶不备，拿出奶奶放的纺锤，却村长喊出灵堂。
叫我喂牛。
牛牛牛！
就知道妞！
晦气。
送完嫂嫂最后一程，奶奶让我退学，在家给她和哥洗衣服做饭。
半夜，偷听到她和我哥商量:“要不，趁着黑，把小畜生绑了送到老王家？”
我慌忙跑路想回读完大学，挣钱后把嫂嫂迁走，再也不要回来。
奶奶发现我，不仅把嫂嫂给我的零钱全藏起来，还砸我手机。
我跑到嫂嫂坟前大哭:“嫂嫂，奶奶不让我去学了！”
哭着哭着，被我哥找到。
他拿着斧头，赶我回家替他售卖早餐。
“那你去哪？”
我问。
我哥眉毛一挑，脸上表情变成一副扇面图，二分讥笑，三分嘲讽，五分瘾荡:“找婆娘。”
嫂嫂才下葬一天。
我盯着我哥的背影，吐出一口痰，暗骂:“畜生！”
卖早餐第一天，倒赔一百元。
我哥骂我:“没脑子。”
卖早餐第二天，倒赔二百元。
我奶骂我:“赔钱货。”
卖早餐第三天，我哥和我奶奶齐上阵，我们收入三百元。
一看，全是假币。
我哥气的拎着斧头追。
我奶奶坐在早餐店门口哭着咒骂。
全村人围观。
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着帽子的怀孕女人，扶起我奶奶。
她没有说话。
我看着女人，又想起了嫂嫂。
嫂嫂离世一个月。
上坡种地的村里人说，嫂嫂的坟不知道被谁挖开，里面尸体不翼而飞，得找回来补坟。
哥哥说，得闲了补。
然后，转头在城里带回来一个洋气的小妞。
小妞笑的腼腆:“小姑子好。”
我看着这小妞的眼睛，询问:“你是有啥病吗？”
小妞脸上的笑僵住。
我哥挥舞着拳头:“再欺负羊羊，老子打死你。”
叫羊羊的洋气小妞羞涩一笑，拉着我哥进屋。
我奶奶瞪我一眼，扔给我一堆柴火:“死丫头，去做饭。”
想起我的大学生活，我的梦想，我的嫂嫂，我边做边流泪。
把六盘菜端上桌后，他们仨欢声笑语的互相夹菜。
羊羊刚吃一口，哇的一下就吐出来了。
我奶尝了一口，皱着老脸，对着我脑门一巴掌:“赔钱货，家里盐不要钱啊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