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进去，这可是大好的偷听机会。
于是我就端着鸡汤，贴在窗前，恨不得整个身子都陷进去了，勉强能听到里面的情况。
我听见沈渊的声音响起，“义父不可，赵子辉……” 这墙有点厚，我听不大清。
正想着换个位置，有人在拍我的肩膀。
是一个黑脸侍卫。
我被吓了一跳，瞪着他，做口型道，“你、做、什、么！”
他递给我一个杯子。
原来是给我送装备的……真是个大好人。
于是我接过去，冲他甜甜一笑，声音低得像个蚊子：“谢谢哥哥~” 他黑脸红得发紫，摸了摸脑门上不存在的虚汗，走了。
有了工具，我总算听清楚了。
我听到墙内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，他说： “渊儿，你看的东西还是太浅，赵子辉其人虽不堪，但他背后的势力有助于我们，我们可先假意同他合作，等到功成……” “义父，您糊涂啊，倘若那赵子辉提出过分的要求，我们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？
与狼为伴，不是一件好事啊！
会引火上身的！”
“……渊儿，此事不必多说，我意已决。”
两人又争执了好些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沈渊这样的语气，连隔着一堵墙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受伤。
真有意思，这回可真是来对了。
等到那个老不死的走了，我端着凉透了的鸡汤走进去。
沈渊垂眸坐在一旁，月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，我看不清他的神情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“沈公子，下了剧毒的鸡汤，你要不要来一口~~”我掐着声音走过去。
“杜鹃，我不明白，”他有些痛苦地捂着双眼，最后长叹一口气，“义父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子。”
我在他身边坐下，见桌子上摆着点心，随手拿了两个，还是聚香斋的点心，真好吃。
吃了半碟子，他还是不说话，沉默地坐着，像是一尊玉像。
我端详其他的脸来。
真是，无论见了多少回，总是嫉妒女娲娘娘的偏爱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呢？
深邃的眉骨，高挺的鼻梁，往下是苍白中带些凉意的薄唇。
我还记得这处是很软的…… 我最喜欢的是他的眼睛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，明明是一双多情的眼眸，看人时偏偏带着点凉意与疏远，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。
这样的眼睛若是含了些缠绵的情意…… 我看着他不自觉地笑了。
“我是这么可笑的人么？”
“也不是，怎么会呢……”我擦去嘴角的点心碎，笑道，“只是见了沈公子太高兴，一时忘情罢了。”
“公子今日是又要问我几个问题吗？”
我双手撑脸无辜地看着他，“公子快些问吧，问了我就赶紧将人带走，省的他哭脏了沈府。”
沈渊冷笑：“问了你就会如实回答吗？”
“啊呀，沈公子怎么这样说奴家~奴家的话可都是真真的！
你之前问的那些问题，奴家哪一句骗了你？
那胡松就不是个好人，奴家也是真的喜欢沈公子的！”
沈渊冷眼看着我撒娇，他的沉默震耳欲聋。
我倒不好意思起来，声音正常了些：“你说吧，我回答就是。”
“说真话。”
我平生最恨别人不信任我，沈渊一而再再而三地触及我的底线，我也不想忍了，我看着他，然后举起手发毒誓： “若有虚言，我全家不得好死。”
沈渊像是被我吓到了，直愣愣地看着我，眼底的震惊不加掩饰。
然后转过头去，背对着我，整个人都被阳光照着，他温声道： “胡说八道，不要张口就是毒誓。”
“我信你就是。”
我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，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，阳光也掩饰不住他的哀伤。
他问了一些很细微的事情，刘家的书信、赵将军的仆人……以及赵子辉其人。
他问一句，我答一句，这些情报不会伤到红袖招，只是我每说一句，他的悲伤就更叠一层。
“我知道了。
你走吧。”
他像是用最后的力气说出的这句话。
我选择信他一回。
我回去了，当晚小福也哭哭啼啼地回来了，他虽哭得狠，身上却没有一点伤，想来沈渊只是吓他罢了。
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