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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重生后,她和阴鸷大佬共谋天下高质量小说阅读》精彩片段
林清远看着她,见她不似开玩笑,神色沉了几分。
宋初语心提了起来,她也觉得……
“你能拖住太后多久?”
“什么?”
“架空皇权,不是一朝一夕的事,太后有意还政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,你拖住太后还政的脚步,我想办法获取皇上的信任,让皇上主动恢复左右宰相制,分摊太后手里的权利,然后宰相组建一支十三人的涉政班底,让更多人涉权,这样,便是皇上要分薄了太后手里的政权,太后也会心有防范,皇上也会又觉得他能轻易收回大臣手里的权利,太后又觉得太后实现了对先皇的承诺。”
“可这么多大臣下场,又能牵制住皇上,我们先用十三个人架空皇上手里的政权、军权,皇上再想收权的时候,臣子未必会愿意,到时候,收权何其艰难。这也是最快分权的方法,还不会把你牵连其中。”
宋初语看着他,突然笑了,是不是她一开口的时候,林清远已经把十三个人选好了,有零有整,他是不是夜深人静时想过这个问题。
在每时每刻,他构建过无数个他自己,又想出了多种解决之道,可上辈子最终,他只能选最难走的路,最后人人喊打,没人正视他的努力。
宋初语伸出手,握住他的。
林清远看眼她手背,有些不安:“觉得不妥?”有些话,郡主可以问,他未必该说。
“没有。”宋初语摩挲着他的手,路都想好,怎么会不妥:“一会太医到了,让他好好给你把把脉。”她还是担心他的身体。
林清远不自觉的松口气,郡主没觉得他欺君罔上便好。
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,见她问的认真,下意识就接了,他实不该接这个问题,不过:“我身体没事。”他的手火烧火燎的发痒。
宋初语放平他的手指,语气温柔:“这些你说了不算,要让太医说才行,再说了,身体是根本,你更要照顾好自己。”看看世界的景色。
林清远不好意思的收回手,还……还好……
宋初语笑了,或许,该让他见见皇上。却不怀疑林清远能不能得到皇上信任,他说行的事,必然有一定把握:“我二哥可能要麻烦你一段时间。”
“二哥?”
……
国公府内。
杜桑气的咬牙切齿,任丫鬟捶着腿,还觉得钻心的疼,她在婆母那里站了一天,这也就算了,可这么晚了,世子却宿在那个狐狸精房里,她在外面都是为了谁。
偏偏那个人是婆母送过来的,她想做什么都束手束脚!
杜桑气的要摔了桌上的茶杯,又生生忍住,心里不禁又有些害怕,是不是婆婆知道了什么,否则……
杜桑谨慎的过了一遍又一遍自己说过的话,不禁松口气,她一个字都没说错,掌中馈还是世子提出来的。
在婆婆那里,她也是一直推辞,婆婆怀疑不到她身上才对。
反而是小姑子,早上婆婆和小姑子说了什么,是不是她挑拨离间?
“力道再大一点,没吃饭吗!”杜桑抚着酸软的腿,想想这一切都是为了掌权,似乎就不是不能忍了,等她接手了中馈,那狐狸精能有什么好下场!小姑子又怎么能拿走那么多好处!
另一边,宋初礼也在向新得的美人许诺数不尽的好处。
春来掩嘴一笑:“可是老爷说的,妾身以后就指望爷了。”
宋初礼刮刮小美人的鼻子:“不指望爷你还能指望谁。”说着便把人压在了床上。
宋初语莞尔,上京城从不缺有眼光的女子。
江筝也发现了,特意看了一眼,惊的拉拉郡主的衣袖:“是孟姐姐的花。”
宋初语点头,孟将军长女孟娇娘,熟读四书五经,才华可与男子相较,也是婚前婚后变化最大的贵女。
孟将军武将起家,却不喜女儿舞刀弄枪,一直将女儿娇养在闺中,孟娇娘也争气,手不释卷,才貌俱佳。
只是婚事坎坷,丈夫婚后不足五年过世,婆家非说她克死了丈夫,要她给丈夫陪葬。
她抵死不从,闹到了太后面前。
太后出面查出陈家骗婚,她才逃过一劫,后来南下避祸,认识了林清远,开始了一代杀人不见血的黑寡妇生涯。
说林清远叛逆是真叛逆,他用女官。
或者说男女不忌,谁行谁上!
孟娇娘位列他名下十大爪牙之一。
这个名号是上京城给他们安的,宋初语觉得是混号也是对她实力的认同。
现在看来,孟小姐自始至终都很有眼光。
若不是两人身份悬殊,她都想做个媒,也好让护大夏百年安宁的人婚事幸福,子嗣绵长。
“郡主,那个风筝上也有好多花。”
“哪里?”宋初语见是康睿的风筝,瞬间移开目光,看会风景不好吗。
……
男子魁首,比的不止诗词,还有骑、射、礼、乐。
偌大跑马场上早已喧闹起来。
燕世子玉冠锦服,牵着马,被簇拥着出来,一眼便看到死对头身后的康睿:“康兄马术想必更不俗,否则蒋兄也不会说出你能带走花中之王的话。”
蒋怀明皱眉,在场谁不知道康睿出身不好,马都没有养过,何谈马术:“燕世子输了诗词不甘心?”
“说输言之过早,你看到结果了?”
两方人马互相对峙,毫不谦让。
曹昭安心躲在边缘看戏,丝毫不怕林清远作妖,因为他断定林清远也不会骑射,就林清远的家底,马都养不起,更何况射,撑死宰过驴和羊。
林清远确实没有,所以他站在曹昭身后当自己死了,没有参与的意思。
“康兄怎么不说话。”
众人的视线落在新科状元身上。
康睿纹丝不动,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到他面前。
以前的他这时候自然不敢跟世家子弟比骑射。
但婚后。
隔壁马场属于郡主,也是他的,他怎么会荒废此技,何况他后来还上过战场,这些人加起来未必是他的对手。
只是他懒得打这些人的脸。
“康兄是觉得马场小了?”
“康兄看起来可不像不通此道,蒋世子以为呢?”
曹昭看着站在一帮世家大族中的康睿,突然有感而发:“清远,他该感谢你。”虽说是被为难。
但谁不想要这样被为难的机会,也算是在上京城排上号了。
这里多少人想被为难还找不到门路:“诶,诶,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。”
“安静点。”
如果不是自己兄弟搅乱了科举局势,八大书院绝不允许别人瓜分他们的状元:“状元是不是要出丑了。”
林清远想飞远的诗。
“康兄不下场赛一局?”想为燕世子出头的人多的是。
“谁说康兄不下场。”
曹昭热情看戏,来了,来了。
林清远被他一把拽到近前。
“状元要下场了。”别从马上摔下来,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。
林清远掰开他的手。
“你猜状元几圈摔下来。”
他多闲,猜这个。
康睿也觉得这些人很闲,马场这么大,装不下他们吗!
揶揄的声音响起:“何必为难状元,状元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进学了,否则怎么考取状元。”
“哈哈,有道理。”
曹昭也跟着笑。
突然曹昭被点:“曹昭,给状元秀一个。”同进士出身,足够羞辱状元。
“我?”曹昭没想到有自己的事,他就是一个路人:“不行,不行,我马术不行。”说着就往外走。
被后面的人无情拦下。
林清远有雅兴看戏了,看自己‘东家’的戏。
“曹兄谦虚,街头遛马你头一份。”
“就是。”
“何止曹兄,我看曹兄的小厮也能上马射箭。”
曹昭急忙开口:“说我就行了,别提小厮。”千万别提,揭人不揭短,回头把马都毒死了怎么办。
“状元,跟我们曹县令赛一局?”
“不会看不起我们曹县令吧。”
曹昭想跑,几次又被撞回来:你还看戏,救我。
林清远:这是告诉你,有热闹不要往前凑。
曹昭:大哥,哥。
“康兄不会真想跟曹老弟的小厮比一场吧。”
“咱们让让康兄,就让他跟小厮比如何。”
“好,就怕康兄不乐意。”一阵哄笑。
“跟我比怎么样?”女子声音清灵悦耳,眼波流转间静谧绚烂。
所有人齐齐转头,只见女子素白的手指慢慢挽住蛟筋碾成的绳索,黑色缠绕在柔荑间,白的刺目,黑的深沉。
宋初语浅浅探头,骏马美人,平和美丽。
长公主疑惑的看过去:“何解?”
“外邦进贡了几个绝色,皇姐带回去吧。”
……
国公府嫡郡主的婚事,仓促又隆重。
天还没亮,国公府内红绸花海,曲艺歌舞,早已人流如织热闹非凡。
小孩子们穿梭其中,嬉笑热闹。
宋夫人喜气洋洋,给女儿添了一次嫁妆又添了一次,明明已经拟好了的单子又总觉得不够,前一刻还看着美不胜收的凤冠霞帔,穿到女儿身上又觉得过于素净,该再加一套头面。
宋初语下意识看眼新过门的大嫂,她上辈子并没有留意过嫂嫂的反应。
嫂嫂出身清贵,除了门第高、名声好,凑不出几台像样的嫁妆,偏巧嫂嫂成婚半年后她出嫁,瞬间把嫂嫂的嫁妆比到了后院角门里,嫂嫂心里能高兴。
嫂嫂也的确不高兴,还没有接手国公府大小事物的她,没有学会不露声色的本事,她现在几乎把僵硬镶在了脸上。
宋初语微垂下头,整理着身上的裙摆,当看不见。
她这个嫂嫂厉害着呢,自己成婚一个月后,她便以母亲将好东西都给了外人为由,联合大哥拿到了国公府掌家权。没见府中越来越好,反而她娘家倒是越来越富贵了,那时候就不是外人了,是吗?
“娘,我喜欢您那套红珊瑚群。”九九八十一盆姿态各异的红珊瑚雕刻,价值万金。上辈子大嫂搬了两盆回娘家,给娘家侄子谋了一个上京城五品官职。
这辈子,她全都拿走!“还有琉璃镜。”
“好,好,娘都给你添上。”
大嫂看着管家将一件件奇珍从库房里搬出来,打包、封箱,帕子紧紧攥着,心疼又呕血。
同样是嫁女儿,她出嫁的时候,哥哥嫂嫂盯着公中,唯恐她母亲给多了,她夫君怎么一句话都不说!
这些都是奇珍异宝,她这辈子都没见过,婆母轻易就给了别人。
“少夫人,您看还有什么缺的吗?奴才们再去准备。”
已经堆满整个院子,还缺什么!还有那座宅子,那得多少银子,说送就送了,国公府送了一个还不算,太后又赏了一座郡主府,他们两个人住的了那么多院子吗!
她和小姑子成婚相隔不足半年,岂不是成了府里的笑话!
婆母太不精打细算,为了国公府以后的子孙,婆母不适合当家了:“没有缺的了,封箱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
……
百里红妆,万亩良田,安国郡主的嫁妆如长龙一般照亮了半个上京城。
林府外鞭炮齐鸣、锣鼓激昂。
六部官员均有到场,贺礼很快堆满了清理出来的仓库,管家钟福又急忙带人收拾出几间新仓库。
康睿也被邀请在列,听着周围的喧闹,看着穿梭的同僚,有种不真实的感觉。
“龚大人到。”
“余阁老到。”
康睿捏紧手里的酒杯,他成婚时,这些人都去了国公府。如今却来了这里,是因为林清远吗!
又是林清远!康睿压住汹涌的情绪,这些天发生的一切,让他彻底清醒。
他只是新科状元,入仕后他是再普通不过的小翰林。
他工作的衙门最不缺的就是状元,他依旧住在大胡同里,接触着柴米油盐,为几钱银子斤斤计较。
他想尽办法要接近初语,结果他连安国公府所在的天府街都进不去。
康睿一口饮尽杯里的酒,第一次察觉,他和她的距离如此遥远,纵使他使尽浑身解数,连想解释的门路都没有。
而且,林清远怎么可能跟严不渭他们关系这么好,他不是最看不起他们,心里最抵触他们,每天都想除之而后快吗?还是,这些人根本不知道林清远多看不起他们?
尤其韩景善最为自命不凡,是被林清远车裂的人之一,从此他治理之地与上京城军营势不两立,可如今这些纨绔跟这些酸儒官员一起玩闹,还能闹到一起,简直离谱!
这些自命清流的人也不怕落了他们的名声。
可不管康睿心里多气急败坏,这些人依旧玩的有声有色,就连宋初杰下场,都没有引起这些人的反感,他怎么甘心!明明拥有先知的是他,该顺风顺水的也是他!
康睿的火气堵在胸口,憋的眼睛发红。
“有人比箭了?”
“走,去那边看看。”
其实在场的人没人不反感这些纨绔子弟,跟他们站在一起都浑身不自在,但他们是来做客的,又不是去茶楼吃酒,说走就走,何况这几个人身份显赫、性情乖张,只要还长着脑子都知道没有故意撕破脸的道理。
更别提,今天他们像吃错药一样和善,让他们想找个理由告辞都找不到。
林清远站在暖亭里安逸的欣赏着冬日的景色,有时候,趣味并不只是表面的平静和繁华,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体验和理解。
他转头看着林中玩闹的人,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平静和悠长,世界本不美好,想改变它,就要接近能改变他的人,独自固守都是空谈罢了,不走一走,怎么知道不可能。
另一边。
宋初语带着一众女眷在听戏,说是带着,她和这些夫人之间还有一段距离。
只是因为在巨大的圆形看台中间,有一座一尺一黄金的刺绣支起的帷账,刺绣的纱织非常精妙,从里面能看到外面,从外面完全看不到里面。
而宋初语坐在外面,只有姜姑姑陪着林老夫人坐在里面看戏,林老夫人怕生人,但又喜欢热闹,这是最妥善的方法。
宋初语自己坐在外面,偶然跟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说两句话,看着谁快摔倒了扶一把,笑容满面的将手边放着的果子、杏脯递给他们吃,小孩子似乎十分喜欢毫无架子的郡主,不一会就要跑过来蹭蹭她。
宋初语虽然没怎么和在座的夫人们交流,却让人觉得十分亲切友好。
也不是宋初语不和她们聊天,而是阶层差距太大,没有任何可交流的地方,反而是这些孩子,尚不懂身份尊卑,大家都玩的开心。
众位身份不高的夫人们,一开始见自家熊孩子跑过去,心惊胆战的,但见郡主不赶人,还帮自家熊孩子擦嘴,心里一阵暖意,先不说对方的身份,就是容貌气度也让她们退避三舍,有她在,她们在这里看戏一开始甚至不敢大声说话,见郡主好相处才松了一口气。
可就是这样也没人敢主动找她攀谈,无形中都觉得她们和郡主之间有一座无形的屏障。
世家贵族娇养出的女儿,原来是这样的,真美,不知道自家闺女将来有没有可能被人称一声闺秀。
宋初语抱起一个弄脏衣服的小女孩。
“袖袖,脏脏。”
小女孩的母亲忍着对郡主的敬畏,急忙走过来,礼行的毫不标准但真诚:“民妇见过公……见过郡主,郡主让民妇来吧,袖子脏一点点不打紧。”
宋初语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管家。
管家头垂的很低,这是世子和二公子的意思,他们也不敢违背啊。
宋初语心里冷哼一声,脚步突然一个踉跄,她猛然推开管家的手臂:“相公。”
林清远已经赶了过来,神色焦急:“你没事吧。”蹲下身就要检查她脚踝。
宋初语抓住他袖子:“进去了。”
林清远怔了一下,当着所有人的面,被她牵着,从大门走了进去。
直到她放开手,衣袖上留下浅浅的折痕,林清远才回神,他从正门走了进来。
林清远侧头看向她,又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,她喜欢他吧?非常满意,所以处处帮他。
那自己也该主动点,不应动不动便觉得她有阴谋,何况前天晚上……
“相公,相公?”
林清远瞬间回神:“郡主。”耳唇微红。
宋初语笑了:“我父母是非常好相处的人,不用紧张。”
他知道,国公爷心无城府,至少对家人没有。
“至于我两个兄长,大方面过的去就行。”
林清远愕然。
管家当自己耳朵聋了:“郡主、姑爷,里面请。”
……
杜桑热情的迎出来:“郡主可算回来了,爹和娘等你很久了,郡主越来越漂亮了,容光焕发,成了婚就是不一样,你大哥也念叨你一天了,说妹妹喜欢吃核桃酪,早早就让厨房备下了。”
宋初语停下脚步:“我还喜欢走小角门呢,大哥留的也很好。”
杜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。
林清远也略微诧异,看了大嫂一眼,郡主多不喜欢这位大嫂才会连场面话都懒得说,直切主题。心里同时划分出来远近,至少这位大嫂不值得费精力。
至于世子?无论如何世子都是郡主的兄长,还是不该闹的太难看。
“郡主说什么呢?今天府里采买的人多,何况他有时候图省事也从角门过。”
大户人家平日不开大门,能从旁门走就从旁门进出了,但不是第一次待姑爷的规矩。
“是吗?”
“是呀,肯定是下人们忘了,回头嫂嫂一定教训他们!”
“不如就现在吧,等嫂嫂教训完我再进去。”
“这,这……爹娘还等着呢?”
“不差这一会。”
杜桑神色尴尬:“嫂嫂也不掌家啊,何况大喜的日子——”
“大喜的日子才需要见点血助助兴,不过,是我疏忽了,嫂嫂新嫁还不能做主,既然这样,我就自己动手了,来人!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把守门的包括总管事,每人拖到前院,杖责二十,再有下次,赶出府去。”
“是。”
林清远看郡主一眼,没说话。
宋初语挽住大嫂的胳膊:“走吧,爹娘还等着呢?”
国公爷和宋夫人早已听说了外面的小事,瞪了儿子一眼,没有这时候对他发难,不像话。
宋初礼不以为意,林清远的官职还是他们家给的,他凭什么狂,给他走角门都是好的。
宋初杰打个哈欠,压根没将林清远放在眼里,要不是爹娘不想妹妹入宫,轮得到他捡便宜,今天还像模像样的招待他,给他脸了。
宋诚义心中窝火,没成婚前不作妖,现在是打他女儿的脸,不争气的东西们!
“爹爹,娘,女儿给您敬茶了,给女儿准备了什么回礼呀。”
宋夫人的指头险些戳到女儿脑门上,要不是考虑到女婿在场,非让她长长记性不可:“清远来了,坐。”那天匆匆一瞥,今天一看长的确实不错,难怪女儿能接受。
林清远一一对岳父、岳母请安,两位兄长见礼。
宋初礼勉强颔首。
宋初杰混不吝,理都不理,他能出现在这里是给妹妹面子,跟妹夫没有任何关系。
别苑后宅,花团锦簇,娇客们早已列席。
老夫人们带着儿媳聚在一起看戏。
小姐妹在花园扑蝶。
正堂主位上。
长公主牵着宋初语的手,语重心长:“你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,该亲上加亲才是,太后偏偏……”
宋初语笑而不语,有本事,大点声音说。
她姑姑并不是皇上生母,太后嫁入皇家时,先皇已有五十,姑姑一生不曾生育。
“要我说你们最合适,如果你坚持,太后还不顺着你。”
皇上欲亲政,只想了一个求娶太后侄女的主意吗?一如既往的无用,难怪后来被齐王取而代之:“姐姐,您说什么呢,皇上一直拿初语当妹妹。”
长公主老脸尴尬:“你看看我,老了,老了。咦?外面怎么那么热闹?”
“回长公主,是前院的风筝落后院来了。”
在场的老夫人们笑了:“这些孩子们呀,一刻都等不了。”
长公主也笑着,松开宋初语的手:“都是你们年轻人喜欢玩的,快去看看可有喜欢的风筝,不用陪我们这些老骨头了。”
“长公主才不老。”
“就你嘴甜,难怪太后喜欢,我都喜欢。”
……
与前院一墙之隔的后院内,早已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风筝。
有的落在树梢上,有的落在花圃间,有的被丫鬟们捡起,整齐的放在石台上供人挑选。
这是秋霜宴的老节目——飞翼。
未婚男子将未落款的诗、画提在风筝上,风筝飞过高墙,供墙内未婚女子品读赏鉴。
女子可挑出喜欢的将手里的绢花别在风筝上,每位女子手里三朵绢花,得到绢花最多的风筝,可从花海别苑带走一盆花中之王。
这是男子的荣耀,也是女子的眼光。
宋初语的到来,让园中静了一瞬。
众女心中复杂,唯恐她挑中了自己欣赏的,又唯恐她挑不中自己欣赏的。
众所周知,安国郡主虽然自我张扬,但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,眼光绝对不俗,她若看不中岂不是显得自己都没眼光。
江筝跳脱的迎上来,手里的绢花只剩两朵:“郡主一路看过来,可有喜欢的?”
宋初语帮她摘下发丝上的花瓣:“都还好。”
“郡主,敷衍。”
“又有风筝过来了。”
……
曹昭一转眼就看不见林清远,吓得赶紧找过来:“你干什么,吓死我了。”看清他在的地方,也能理解。
地上的风筝多种多样,笔墨都是铺好的。
“走了,新科状元来了,我带你去看看。”
林清远不动了。
曹昭看看地上的东西,再看看他:“你不会——”顿时跳脚:“我不干!”
林清远将曹昭拎上前!“我念,你写。”
曹昭不,他的字丢人现眼。
林清远不介意,已经把他拖过去。
菊园门口突然一阵骚动。
一些人停了笔,议论声此起彼伏。
“是康睿。”
“他身边的是——易老先生?”
更多的 人停了笔,去迎易老。
曹昭想跑。
又被林清远‘请’回来。
曹昭苦啊:“林兄,状元都来了,我就是写也是凑数,再说,我的字真配不上你的诗。”
林清远坚持,却也看眼门口,此人他当然知道,或者说所有参加科举的人,他都研究过。
林清远收回目光,磨好墨把笔塞曹昭手里。
林清远念一句,曹昭苦哈哈的写一句,狗爬一般的字,还糊了一片。
康睿站在人群中,君子如玉,温文尔雅。
易老语重心长的看着他:“别总想着卷宗,多和同龄人交流交流。”老人家说完将得意门生交给至交的儿子走了。
“恭送易老。”
曹昭赶紧把最后几个字写完,脸都绿了。这下全上京城的女眷都知道他写字丑了。
“既然是新科状元,文采定然不俗。”人群中有人挑衅。
康睿好像没听出来,客气拱手:“不敢当。”
昌侯府蒋世子有些不悦,康睿是他带着的人。
说话的人毫不畏惧,谁还不是上京城的世家:“我等久慕康状元才华,不如作诗一首,让我等开开眼。”
蒋世子刚要开口。
康睿温和的上前一步:“在下献丑了。”
曹昭瞬间看林清远一眼,深觉自己小厮被别人的气度比下去了,看看人家,再看看自家以下犯上,穿的灰不垃圾的属下,简直没得比。
林清远神色淡淡:“看我干什么?墨干了吗?”
“我立即吹。”
林清远颔首,曹昭有一个优点,听话、识相。这也是他选中他的原因。
不远处,新的风筝早已铺好,笔墨都已经浸润。
周围围了一圈人。
林清远也走了过去。
康睿提起笔,犹走龙蛇,笔锋锐利:
零落己身不枯荣,
孤高临渊定寒霜。
不隐世外青绿处,
犹见江山锦满园。
“好!好字!“
“孤高临渊定寒霜!”
“不隐世外青绿处!”
“好诗!”
曹昭从人群中冒出头,生无可恋:我们是不是完了。
宫外。
宋初语透过窗帘缝隙,远远的看见父亲带着林清远出来。
林清远敏锐的看过去,窗帘一角,她如雾似梦。林清远下意识颔首:成了。
宋初语见状,放下窗帘,尘埃落定,希望他前路无坎坷、受人尊敬,就算是表面功夫,所有人都该做好看了。
宋诚义停下来:“工部员外郎如何?”正四品,勉强能配他女儿。
林清远收回视线,眼角一抽,不问能力,不管精通,直接给四品:“回将军,工部令史即可。”
宋诚义冷哼:“七品小官,给人打杂,有何出息。”
都有国公爷当靠山了,什么官职没有出息:“国公爷教训的是,草民全赖国公爷提携。”
……
康睿与同僚告辞,刚进门,便踩了一脚鸡屎。
七八只鸡从笼子里飞出来咯咯哒的在院子里散步,鸡毛、鸡屎到处都是,一只公鸡受惊后飞扑到他身上,扑了他一身屎尿。
康睿心里火冒三丈。。
正八品翰林同窗从房里出来,热情无比:“康状元回来了,我老家来了亲戚,带了不少鸡鸭,今晚家里炖鸡,一起吃。”炫耀又自豪。
康睿简直无语,几只鸡而已,府衙短了吃了还是喝了,院子里到处都是。
“康大人,鸡粪我给你留着,你种种花也好。”别人要他都不给。
康睿就没被人用鸡粪讨好过:“谢谢,不用了。”
“用,用,你跟我还客气什么,回头我收起来堆你窗户底下,晚上过来喝汤。”说完兴高采烈的提着鸡笼去了后院。
康睿看看身上、脚上的鸡屎,深吸一口气,忍着不适回房间换衣服。
灰色的粗布长衫掉了一颗盘扣,康睿有种砸了桌上茶杯的冲动,但又生生忍住,这是他上职后唯一置办的东西,招待同僚时一定要用,砸了就没有了。
康睿泄气的坐在床上,一眼看完简陋的房间全貌,以往的金缕丝帛、锦缎珍宝,一无所有。
住在后面的浆洗婆子更不会针对衣服面料不同,更换洗衣方式,毫无技艺可言。
府里的下人们还是更细致一些,以后提提月俸也应该。
康睿想到太后突然离席,心中有些不安。但又随即恢复正常,因为初语说过很早之前就对他有印象。
何况他和初语这么多年,靠的不仅仅是太后从中牵线,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?
康睿嘴角溢出一抹笑:大概是嫌弃府中饭菜不如宫中好吃,点心不够酥软,首饰不够新颖,她,总是难养一些。
快了,还有一个月,太后就会下旨赐婚,他们又可以见面了。
“康大人!康大人在吗!书画斋让你有时间了去结款,说你的书画卖的最好!让你多抄点!”
康睿脸色铁青,唯恐院子里的人不知道他卖字画了是吗!
传话的人看到康睿出来,笑的灿烂无比,真心为康睿高兴,也就是状元有这个待遇,他们就是想给书画斋抄书也没有康睿赚的多。
“有劳王兄了。”
“小事,小事,你记得点,我走了。”
……
立冬前一天,安国公府低调的为嫡女定下了与工部七品小官林清远的婚事。
听说的人家懵了:“谁?林清远是谁?新科进士?京外贵子?”
知道林清远是谁的更不可思议:“开玩笑的吧?”
安国公府通过角门放出消息,说,秋霜宴当日,郡主遇险幸得林大人相救,国公爷赞其人品,为其指婚。
堵死了长公主借题发挥的途径,因为当晚是她留了郡主,却没有亲自派人护送郡主导致郡主遇险,若是安国公府追究,她逃不了责任。
如今害的郡主低嫁,她看着陪添妆吧,如果外面说的难听,长公主也得压,否则就是她罪加一等。
她罪加一等就是皇上牵连其中,亲姐弟,谁知道是不是皇上授意,谁也别说谁无辜。
宋家嫡出两位兄长气急败坏:“爹、娘你们糊涂了是不是!什么人也配娶我妹妹!”
宋夫人气的还在头疼,太后和夫君越过她定了女儿的婚事不说,还定了那么一个她听都没有听过的人,这是要逼死她啊:“问你爹去!”
宋诚义冷哼一声:“不然呢!去选秀,大选马上就要开始。”
“那也不能是什么林清远!”
“你当他是死的不就行了!又不用你天天看见。”
宋夫人头更疼了:“他娶的是我女儿!如果不是我懒得管他是谁!”
宋国公不认:“是女儿娶。”
“你就是过过嘴瘾!对外说的还不是嫁!”
“对外是对外,对内你可以按你的规矩走,不让他进府,不让他见女儿,不承认他还不是全凭你高兴,我能为了他跟你生气,为这点小事,看把你急的。”
宋夫人一口气没上来,险些被气晕过去,什么混账言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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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好看吗?”声音清灵悦耳。
林清远突然抬头,抱起她。
宋初语吓了一跳,揽住他脖颈。
夜色如酒,醉了星光……
……
宋初语起的晚了些。
铃声轻晃。
微蕊、微花,庄嬷嬷带着洗簌用品,陆续进来。
林清远坐在窗前,手里握着一本书,探头看着忙碌的众人,和睡眼惺忪让人伺候的她。
宋初语察觉到异样的目光,看过去,就见他看得认真又探究。
宋初语快速躲了一瞬,才察觉自己穿的整整齐齐,没有躲的理由:“林大人,看什么?”
林清远收回目光,视线重新落回书上,书上一行行一幕幕都是她的手浸在水中的样子。
……
驴滚胡同内。
康睿发烧了,烧的浑身难受,他躺在单薄的床上,周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。
他撑着滚烫的身体起身,去厨房给自己烧水。
“康编撰你怎么了?看起来很难受,你快放着,别忙了,我给你烧一壶水。”
“有劳嫂子了。”
“什么劳不劳的,康编撰你还没有成家吧,你总这样一个人不行,得有个人照顾你起居,我有一个侄女,长的可文静了,改天带过来让你看看。”
康睿本欲离开的脚步,突然折返回来,自己点火烧水,可点了半天柴就是不燃。
李嫂子看不过去,分给他一根烧的正旺的柴:“不愿意就不愿意,你说一句嫂子就知道了。”说完,从康睿那边拔了一根没烧的木头放在自家柴剁上,一捆柴五分钱呢,可不能白给。
李嫂子提着烧开的水壶扭身离开。
康睿心中突然酸涩,似乎看清了,失去与宋初语的婚事他失去了什么。
他不能这么颓丧下去,不然岂不是给了林清远看低他的理由!他一定要比上辈子活的更好,让初语后悔今天的选择!
……
三日回门时,国公府里里外外早已打扫干净,丫鬟婆子准备迎客。
宋家嫡长媳温柔的看着夫君:“娘对郡主真好,最喜欢的花鸟屏风也给了郡主当嫁妆。”
宋初礼整理着衣袖,不屑一顾:“就她嫁的那男人,再不给她点东西,还不让别人笑话死。”
杜桑笑笑:“是呀,以后咱们府里的东西两家人一起用,也好有人分担,你呀,以后少出去赌,给郡主剩一些,我听说姑爷要在老家修渠,要支出不少银子,咱们得帮姑爷省出来。”
宋初礼眼睛顿时一瞪:“凭什么给他!”
杜桑不说话。
宋初礼急的团团转,那都是他们家的银子,都是他们家的珍宝,怎么能随随便便给了外人!
宋初礼越想越觉得林清远有问题,他不会为了骗他们家的银子吧:“怎么办?”
“能怎么办,家里是母亲当家,母亲要给,根本不用让我们知道。”
“不行,家不能让母亲当了。”
杜桑叹口气:“哪有不让母亲当家的道理。”
宋初礼义愤填膺:“怎么不行!”
杜桑等着世子的行。
……
林府的车马停下,国公府大门敞开,管家早已带着人热情的迎了出来:“奴才给郡主请安,郡主万福,姑爷安。”
“郡主您可回来了,夫人等您很久了。”说着带着郡主就往里走。
宋初语迈过大门,见林清远没跟上,转头。
林清远正被人带着往角门走去。
宋初语站定:“相公。”
林清远顿时打个激灵,看向她:“郡主?”
宋初语伸出手,等着他过来。
管家见状目光闪躲:“郡主,国公爷和夫人都等您呢。”
林清远闻言停下欲上前的脚步,他从哪里走都行,无所谓,第一天回门,家和万事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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